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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室桌面貼滿創作草圖,他靜靜地在桌面的另一頭進行創作。劉威成,1994年生,日前畢業於師大水墨組碩士班,2014年獲得全國學生美展水墨類首獎、2016年獲得臺師大美術系畢業展水墨類首獎、2017年獲得中山青年藝術獎水墨類優選,2021年,他將帶著一系列的作品於承德館展出。
談起水墨,一切的起源都要追溯至大學時期。初始是因為成績分發而進入了師大水墨組,不過伴隨時間流逝,他漸漸發現水墨的不同面貌,也察覺水墨能展現於觀者眼前的手法相當百變。訪談中,坦言自己的水墨創作介於傳統與非傳統之間。「若要認真說起,我的創作不完全隸屬於水墨底下,不過確實有運用到水墨的觀念和技法,並再另外新增樹脂土、飲料罐…,等等其他媒材。」通過不同媒材的組合再造,劉威成透過雙手賦予作品不同的靈魂樣貌。
早期作品多以噴漆為主,作品主要闡述社會大眾對於刻板印象的迷思,在他的認知裡,刻板印象和噴漆有著異曲同工之妙,不論是有形或無形,它們都緊緊附著於其他物體的表面難以清除,掌握媒材特性,融合內心意象表達,創作一件件貼合心境的作品。劉威成早期的創作多置入自身欲闡述的寓意,包藏細小符碼於畫作裡頭,但後來他意識到,觀者未必能察覺並產生共鳴,該如何在作品與理念之間取得平衡,也成為日後的課題。
青銅囊
「青銅囊」這三個字其實是劉威成的自創詞,意即為青銅器的外衣。
人類建構自我的過程大部分來自於社會價值目光的體現,而在網絡世代底下,越發強化多重社會角色的形象塑造,當人類面對不同的環境與身分切換,就如同一層又一層「青銅質地」生成的外衣,青銅器經過長時間氧化,隨著被掩埋、出土的環境因子緩慢層積,所擁有的鏽蝕質地與色澤面貌而蛻變為獨特樣貌。青銅鏽化,不僅是金屬保護自己的過程,也是那些獨特樣貌被觀看的價值所在。
主打作品〈望月系列〉
皎潔月光下,孩童的雙眸散發微光,低頭凝視著。主打作品〈望月系列〉以軟木塞片作為基底,巧妙運用水墨、顏料以及酒精,交織出一幅幅作品。作品上的潔白渲染效果是利用酒精容易揮發的特性,所碰撞出來的產物。劉威成拿起裝滿酒精的針筒,緩緩地示範如何將酒精噴灑於軟木塞墊片上。
畫面中,每個人物看似掛著笑容,但仔細一看,會發現他們的臉上都有種無法言喻的倦怠感,而這也是劉威成刻意營造,加深眼袋描繪,意圖塑造睡前的感覺。主打作品跨越古今界線,以月光作為意象,衍伸出一系列現代人試圖抵禦科技浪潮,但卻又無可避免地成為科技產品底下的使用患者。「我覺得現代人滑手機跟古人望月的概念很相似,都是凝望著光、關注著一項物件。」而畫作下方留白,是劉威成選擇保留作品的想像空間,任憑觀者恣意連結生活片段。
藝術來自日常細節
「我也是接觸鏽蝕之後才開始觀察。現在,我走在路上都會忍不住想找尋日常生活中鏽蝕的身影。譬如看到一個窗戶之後,就會下意識去搜尋生鏽的痕跡,並且從中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:會生鏽的東西即代表著,該物件其實是有用處的,只不過常常被世人所遺忘。」享受在大學間散步,劉威成擅長使用雙眼捕捉細小零件。「我很愛逛各個不同的校園,學校裡有許多佈滿歲月痕跡的物件,它們可能在日常生活中被遺忘,像是銅像、老舊時鐘。而我也會從中觀察哪些物件是與人有所互動的。
舉例來說,有間學校的雕像,雕像的鞋子處非常光滑平亮,那就猜想得到它可能有個校園傳說。」物件被凝視的瞬間,即刻與觀察者產生緊密連結,看似被遺忘的,終究沒有被遺忘,它們全收進劉威成的眼底,轉化成為創作養分。
除了校園,IKEA和宜得利也是攫取靈感的場所之一。每當經過出清品特賣區,總是會停下腳步,仔細探索任何創作的可能,作品〈不厭其煩的小貓熊〉與〈不厭其煩的無尾熊〉正是以宜得利的時鐘作為媒材基底,然後再自行添加鏽蝕漆、氧化銅顏料,以加速物品鏽化。劉威成透過特殊技法,使得陳列架上標準化的時鐘成為獨一無二的創作。「我很喜歡經過處理的舊化家具。」劉威成對於老式家具有著濃烈的特殊情感,甚至會將自己在書籍中所習得的手法轉換於創作之中。
一旦潛心創作,劉威成的創作時間可長達20小時以上。「甚至有時候,我一整天下來只會跟超商店員互動。」他笑說。「沒去過的地方就是好地方。」閒暇時刻他總喜歡騎著車,鑽進平時不會進去的小巷子裡,探索平時不曾發掘的風景面貌。言談間,可以感受到劉威成對於陌生事物的探求,一如享受自己解決問題,樂於逐步拆解困境,這或許也與他勇於嘗試不同創作媒材的個性相互呼應。
文字/周芷慧
攝影/楊聿寧